苏格拉底之死

互联网 2023-10-16 17:43www.caominkang.com电脑维修知识
      哲学这玩意儿太费脑髓,全是各种概念上的东西,得有很强抽象思维能力才行。7哥缺乏抽象思维能力,对哲学不感兴趣。但,我对苏格拉底这位伟大哲人,却是很感兴趣的。
在我看来,苏格拉底对于整个世界哲学史意义非凡,堪称西方哲学奠基者。而苏格拉底之死,在西方历史文明中,更是一件大事。
苏格拉底之死甚至可以与耶稣之死相提并论。
苏格拉底之死体现了哲学与政治的巨大冲突,耶稣之死体现了宗教与政治的冲突。这两个冲突都是亘古未变的两大话题。这两种冲突,直到现在依然存在。
就好比有一国未与梵蒂冈建交,除了那个岛是撇不开的障碍(实际上不算很大的障碍),更在于教廷开出了一个让该国无法接受的条件,该国会担心此条件可能对其政治存在着某种影响——这就是宗教与政治存在的冲突。
拉斐尔名画《雅典学院》
中间手指着天的那位大胡子老头是柏拉图,右边是他的弟子亚里士多德。而柏拉图的老师就是箭头指的苏格拉底,他正跟一群人在讨论着什么。
苏格拉底热衷于辩论,他总是有演讲的欲望。图中那位将军模样的人,据说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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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认为苏格拉底之死体现了雅典式民主,属于大多数人的暴力。这种看法至少不是完全正确的。因为在雅典法庭审判苏格拉底之时,雅典民主制事实上已经遭到了一定的破坏。
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与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,两者爆发了伯罗奔尼撒战争。
本来古希腊各城邦都是小国寡民的,崇尚小政府。由于波斯人入侵的希波战争,希腊各城邦不得不联合起来抵御外辱。提洛同盟和伯罗奔尼撒同盟由此形成。
希波战争结束后并没有解散同盟,并电脑维修网希望将同盟的势力范围扩张更大。两大同盟的领导人在尝到了更大政治权利的甜头后,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,野心也自然就随之变大了。两大同盟有向帝国方向走的趋势。
尤其是雅典的迅速崛起,使斯巴达彻夜难眠,就像现在的美国一样……一个要崛起,一个要压制崛起,两股势力的矛盾不可调和,战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。这即是所谓的“修昔底德陷阱”。
那场长达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,最终雅典战败了,直接导致了雅典古典美好的民主制遭到严重破坏。(这里的古典是美好的意思,比如希腊古典时代,即认为那是一个美好的时代)
在战败以后,雅典出现了两次僭(jiàn)主专政现象,虽然时间都不长,但对雅典民主制带来了巨大的伤害。(僭主的意思是,不是通过民主选举,而通过政变或其他暴力手段夺取政权的独裁者)
审判苏格拉底,就是出现在雅典民主制被破坏之后。
民主制遭破坏,雅典人也很着急,他们急需重建社会秩序,恢复古典民主制。但他们过分着急了,以至急于求成。步子太大,容易扯着那啥。
这种着急的心理,使得雅典人变得十分敏感。任何他们觉得可能有损雅典良善风俗和政治、宗教制度的,他们都是毫不犹豫地打击,宁可错杀一千,也不放过一个。古典民主制原本的包容自信消失殆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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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格拉底被雅典人认为破坏了社会风俗和宗教信仰,所以他遭到了审判。
其罪名主要有两条。一个是信仰新的神,另一个是腐蚀青年心灵。
现在可能会认为,人家信什么神是自由,管你什么事?这难道也能成为一个罪名?
我们得了解,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些神对古希腊人有多重要。
古希腊人从生下来就听着希腊神话长大的,听着宙斯的故事,听着太阳神阿波罗的故事,听着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故事等等。
智慧女神雅典娜也是雅典的保护神
古希腊雕塑像大多没有眼珠,据说是古希腊人认为这象征着超越尘俗的智慧。
希腊神话相当于他们的九年义务教育,就跟我们从小学语文数学是一个道理。
希腊神话深入古希腊人的骨髓,可以这样说,希腊神话塑造了他们的三观。
如今有人搞出一个新的神,那无疑跟搞邪教组织是一样的。
,在古希腊信新神这件事,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观念来看,不是说宗教自由那么简单。
雅典法庭对苏格拉底信新神这件事,也并不是针对他个人的,李格拉底、张格拉底信了新神也会受到审判。
那么说,苏格拉底有没有信新的神呢?
他其实没有信新神,他只是不再相信奥林匹斯山上那些诸神罢了。苏格拉底是哲学家,哲学家的工作就是思考人生、思考社会,他经常会像佛教的入定一样,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说着一些富有哲理的话。外界人叫他,他都听不见。
那时候谁知道什么哲学家啊,只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像被神附体一样,说的那些话又跟希腊神话毫无关系。那么外界肯定会认为他信仰了一个新的神,从而说着大家都不懂的话。
但对苏格拉底而言,那真是冤枉死了,明明我在研究哲学,咋给我扣个信新神的帽子嘛?
其实这事双方都没有错,错在时代的局限性,“错”在苏格拉底的思想超越了代太多,俨然成为一个异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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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典法庭对苏格拉底的第二项罪名腐蚀青年心灵,有没有这种情况呢?
7哥倒没有认为苏格拉底腐蚀了青年心灵,他是在传授他的哲学思想而已,算不上腐蚀青年心灵。
不过,雅典法庭对他的指控,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。
苏格拉底有两个重要的门徒。这两个人啊确实干了不少对不起雅典人民的事。
比如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,其中一个门徒就投靠了斯巴达一方。后来又去给全希腊的死敌波斯人工作过一段时间。这有点像吕布啊,三姓家奴。此等情况,我们中国人是鄙视的,古希腊人也不能容忍。
反映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古希腊陶器装饰画
还有一个门徒在僭主专政期间,为独裁者干了不少坏事,一些不服僭主专政的雅典公民都被他处死了。这人就像盖世太保一样。
雅典人恨这俩坏胚子,他们都是苏格拉底教出来的,也就连带着恨苏格拉底。再一结合苏格拉底信新神这件事,邪教腐蚀青年心灵实锤了!再由他这么蛊惑青年下去,雅典年轻人都被他带坏了。
当时苏格拉底在雅典已有很多青年门徒。雅典法庭抱以“救救孩子”的理念,觉得审判苏格拉底刻不容缓,必须揭露他的邪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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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,苏格拉底不一定要死的。雅典法庭虽说是要审判他,却并没有想置其于死地。
法国画家让·莱昂·热罗姆1861年创作的油画《法庭上的芙丽涅》,反应了雅典法庭审判现场的情况。
这幅画真正精彩部分在左边,雅典模特芙丽涅被掀开了衣裳的一刹那。众陪审团成员们表情各异。
在雅典法庭第一次投票时,280票对220票判处苏格拉底有罪。至于如何惩罚则显得十分宽松,有三种选择,一种是坐牢,一种是流放,还有一种是罚款。
三个惩罚选择里没有一个是死刑。
苏格拉底一个都不选,无论选哪个都表示承认了有罪。苏格拉底坚持自己无罪,并在法庭上做了精彩的申辩,后来这些辩词被人写成书《申辩篇》。
苏格拉底申辩说社会上对他的指控早就有了,总有一拨人长久以来对他造谣污蔑。
苏格拉底说这话对了一半。当时雅典的戏剧表演中,苏格拉底简直就是一个大反派,戏剧中经常会讽刺他,造谣污蔑他。
苏格拉底的话还有一半没对,不是一拨人造谣污蔑,是雅典社会大多数人都在造谣污蔑他。你说他是当时的“人民公敌”,恐怕也毫不为过。这也不能怪雅典人,当时大多数人确实“看不懂”苏格拉底,能懂他的只是凤毛麟角少数。要不说伟大的人总是孤独的。
苏格拉底认为他没有腐蚀青年心灵,他把自己比喻成驯马师,其他人都是想骑马,而他是教育青年,让他们变得更好。他还申辩道,如果他不信希腊诸神,怎么会跑到神庙去到处问人,跟人谈哲学呢。
游戏《刺客信条奥德赛》中的苏格拉底
《申辩篇》全文很长,且有太多的哲学式表达,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。一句话,苏格拉底对雅典法庭的指控都是不承认,不认可的。
然后他又表示如果非要让他在三个惩罚中选一个,他会选罚款,不过只罚款1奥波尔。(就一个铁币,雅典城邦一个人每天的生活费至少需要2奥波尔)
更夸张的是,苏格拉底说他是神赐给雅典人么的礼物,他的贡献比奥林匹克运动会得金牌的人还重要。他应该住在国宾馆里,好生伺候着,养起来。
这大言不惭的说法让雅典法庭感到极大的侮辱。只罚款1奥波尔?还要把你养起来?咋那么大脸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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愤怒的雅典法庭在第二次投票中,以361票对140票判处苏格拉底有罪,并判处死刑。
读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跟7哥一样的想法,苏格拉底这是纯属自己作死啊。如果选择认罪并选择罚款,法庭鉴于认罪态度好,没准罚款数额也就意思意思得了。就这么愉快地结束这场审判。
苏格拉底何等智慧之人,他知道说那些大言不惭话的后果。可是他一定要说,他要坚持真理,一心赴死。
后来,苏格拉底几个虔诚的门徒买通狱卒,想让苏格拉底越狱,他拒绝了。
1787年法国画家雅克·大卫创作了油画《苏格拉底之死》
苏格拉底的脚镣已被打开,他随时可以离开。苏格拉底拒绝,一心赴死。门徒们对其这一决定十分不解,有的捶胸顿足,有的趴在墙上,有的低头沉思,有的捂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有的甚至对他“老顽固”而愤怒离去……
他对门徒表示拒绝越狱有三个理由。这三个理由很精彩,直到现在仍然值得研究。
第一个理由即所谓的政治义务。雅典城邦相当于我的父母,如果我父母有错,我努力地劝告他们了,仍然不能说服,那么我只能服从父母,按照他们的命令行事。现在雅典要判我死刑,所以我只能服从。
第二个理由是公平游戏的原则。雅典法庭判处我死刑,而我却越狱了,这是不守法的行为。对其他雅典公民是不公平的,因为他们都是守法公民。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这样来理解——别的同学都没有作弊,我却作弊了,对别的同学就是一种不公平。
第三个理由苏格拉底说,如果你不认可城邦的法律,那么大可带着财物离开城邦,是没有任何人阻拦的。但你既然选择留下来,就表示默认了城邦法律的正当性,就必须遵守。这相当于是一种契约,不能任意撕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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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三个理由单纯拆开了看,并非无懈可击,都有可辩论的地方,或者说都有一些缺陷。但这三个理由联在一起,就可以相互论证,逻辑自洽了。
你没有选择离开雅典,那既是一个雅典公民,那就相当于与雅典签订了契约,你就要遵守它的法律。即便这个法律有瑕疵,也要遵守服从。如果你不服从,别人都在服从,就是对别人不公平。
这就好比,造反需要有很多人才行,光一个人造反是造不起来的,因为别人都服从了,没有觉得有法律瑕疵。即便大多数人可能是错的,也造不起反,没有追随者嘛。
有的时候法律本身没有瑕疵,有大多数人要起来造反,这样就容易成功。不起来造反的,反倒成了异类。
 
民Z可能不是最好的政治,但也是最不坏的政治。因为它总是要考虑到大多数人。
而苏格拉底用他的死,来为我们讲述了民Z政治中政治义务的哲学意涵。
7哥再替苏格拉底加一个我自认为的理由。
此时苏格拉底已是70多岁老人,死对他而言已无所畏惧了。死亡不是终极哲学议题么?一个70多岁的哲学家,必须要勇于面对死亡了。
如果当时苏格拉底才三四十岁,我觉得可能会是另一番情形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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